出差到新加坡，工作完有點自由時間可以走走逛逛。天下着雨，我們路過牛車水的一個買雪糕三文治的攤檔，買了兩份三文治，坐在廟宇的石級上吃。我一邊吃，一邊盯着老伯的背影。
在街上如果看到擺賣的小販是位老人的話，我總會對他們有種不忍，可又佩服他們。他們可能正在低着頭默默為別人擦着鞋，或是守着一輛零食冰櫃車，又或是只在地上鋪一塊布，把貨物放在上面等人來買。
會感到不忍是因為我總覺得人到了某個年紀，就該享清福，時間用來做自己愛的事情，不應再為謀一口飽飯勞碌捱苦。所以看到這些小攤時，心本能地湧上一絲疼痛，繼而有把他們的貨品全部買下來的衝動。
但我之後又會想，要是守着那個小攤正是他們喜歡做的事，他們樂在其中，那麼我該由心佩服。在這種年紀還能有心有力地守護着喜歡的事，是種福氣。
我沒法問清每一個老人依然擺賣着的故事，但我總會想到他。他啊，是個心靈手巧的人，愛幹細活，又愛鑽研工具。我從未問過他退休後想做些什麼，而事實是他在退休後亦已無法再幹任何活了。每天，他都百無聊賴，唯一的趣味，可能就是觀看賽馬天的結果。
有時當我想到，他白忙活了一生，做的工作他都不怎麼喜歡，到最後也沒能享什麼清福時，就明白我投射到別人眼中的不忍，不過是填自己心裏的一份歉疚。
現在我只能空想像，如果能打本一個小攤讓體力還行的他過退休生活，他該是快樂的。他不是生意人，經營攤檔，就是為打發下時間，賺點買馬錢。在我們都上班時，他就開檔替人補破爛修衣裳，或是賣點香口小吃甜點和雪糕（嘴饞時還能自己吃一點），閒時就跟顧客聊聊天，到晚上關門回家，再跟我們分享軼事。跑馬那幾天就不開檔吧。
那樣的日子，挺好的吧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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